有人问我爱地质队什么,我总说不出豪言壮语。但每次看到队部墙上那张泛黄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红圈和箭头,突然就懂了——我爱它,因为那是我的家。
我爱这地质队的 "傻"。明明可以在办公室吹空调,偏要往戈壁滩钻;明明知道深山里有危险,偏要把地质图填完才肯撤;明明退休了能含饴弄孙,偏要拄着拐杖回队里看看。有的师傅退休前,把以前的施工笔记送给下一代地质人,说 "万一后来人用得上呢"。股子 "傻" 劲,像岩层里的石英,透着一股子轴劲,却把地质人的魂儿钉得牢牢的。
我爱这地质队的 "暖"。食堂师傅总记得谁爱吃辣,谁胃不好,凌晨四点就起来蒸馒头;出野外早的日子,他总在蒸笼里给大家留着最热乎的那几个。馒头碱放得刚刚好,咬一口带着面香,就着他腌的萝卜干,比城里的大餐还对胃口。新来的实习生想家哭鼻子,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他讲自己的糗事,把眼泪都逗成了笑。
春节值班期间,三十晚上全队没走的人凑在食堂,用电磁炉煮火锅,肉是从家里带来的,菜是院里种的,连酒杯都是搪瓷缸子。窗外放着烟花,锅里咕嘟着热汤,有人说起家里的孩子,有人想起远方的爹妈,眼泪掉在汤里,却笑着说 "这年过得热闹"。原来温暖不一定是高楼大厦,一群人挤在小屋里,心靠得近,再冷的天也能焐热。
爱钻塔的塔布。在野外施工期间,钻机机台我们的小家。几个人在里面施工、讨论。冬天呼出的白气在帽子上凝成水珠,顺着帽子往下滴。有的老同志把唯一的电热毯让给发烧的实习生,自己裹着两件大衣哼起了跑调的歌。帐篷外的风雪吼得像野兽,帐篷里的体温却把寒意挡得严严实实。后来这帐篷磨破了底,我们舍不得扔,洗干净晾在队部院子里,像面褪色的旗帜。
爱那把用了十年的地质锤。木柄被几代人的手磨得发亮,锤头的棱角磕出了豁口。第一次用它时,有的同志把岩芯敲得粉碎,师傅并没有出现打骂现象,而是耐心地像一位家长似的手把手地一步一步地给年轻同事讲解动作要领。
爱深夜办公室的灯。项目赶工期时,那盏灯总亮到后半夜。键盘声、翻图声、偶尔的争执声混在一起,窗外的星星都睡了,同志们还在跟数据较劲。有的同志趴在桌上打盹,口水浸湿了图纸的一角,醒来慌忙用袖子擦,却把铅笔字晕成了小云朵。后来项目顺利完工,我大伙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图纸笑,比奖杯还珍贵。
爱那些被晒黑的脸、磨破的鞋、沾满泥浆的裤腿。爱出工时互相递过的那瓶水,爱收队后一起洗的那盆衣服,爱庆功宴上碰在一起的搪瓷缸,爱分别时说的那句 "期待下次再见"。
有人说地质队苦,风里来雨里去,可我总觉得,苦里藏着甜。就像岩层深处的矿脉,不敲开坚硬的石头,哪能看见那抹耀眼的光?
我爱这地质队,爱它让一群陌生人成了家人,爱它让平凡的日子里长出了坚韧。这份爱,不用挂在嘴边,就藏在每一次挥锤的力度里,每一步踏在山间的脚印里,每一个和队友相视一笑的瞬间里 ,就像我们亲手绘制的地质图,一笔一划,都是真心。
风又吹起了队旗,年轻的队员扛着地质锤出发了,他们的胶鞋上沾着新的泥点。地质队这 "家",我们还要守下去。因为我知道,只要这院子里的桂花开着,食堂的烟囱冒着烟,墙上的地图还在,就永远有人等你回来……往后的日子里,你会爱极了这份带着土腥味的、沉甸甸的暖。 (物管支部 李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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